新年

4Y14
時間:17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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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年……頭都變了!…
平常的假日人多就算了,怎今天還是個過年的初二, 來晚來了還真找不到位置坐呢。

不能說年味沒了,也不能說是現代人不注重傳統了。或許是現代人早已擺脫了傳統的型態,每個人都找到適合自己的過年方式了吧?

過年就這麼一天;日子可是365!

 

保安林

4Y13
時間:17:38
天氣: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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視野:6

近日,無意間在網路上找到這篇文章。心底再次微微地憾動…

保安林不允許世居的居民整建破舊的土埆厝;卻能無視於步道旁,這支看起來另人討厭的基地台天線。寧願讓人們在無情的災變中家毀人亡;卻允許以整治河川名義的工程,入侵保安林!


請回神主


一個大坑保安林區的地震故事(上)

林良哲

  走 進 入 屋 內 , 延 湳 嬸 打 開 了 電 燈 , 整 個 大 廳 瞬 間 亮 了 起 來 , 嶄 新 的 神 桌 上 方懸 掛 了 一 幅 觀 音 神 像 , 似 乎 在 注 視 著 兩 夫 妻 的 動 作 。 延 湳 伯 恭 敬 地 將 神 主 放 在 神 桌上 ; 延 湳 嬸 拿 起 了 六 支 香 , 並 用 打 火 機 將 香 點 燃 , 然 後 兩 夫 妻 各 持 著 三 支 香 , 在 神主 牌 面 前 默 默 祝 禱 著 。    


請 回 神 主  

民 國 八 十 八 年 的 農 曆 十 一 月 十 二 日 ( 國 曆 十 二 月 十 九 日 ) 清 晨 , 天 色 還濛 濛 暗 暗 , 七 十 三 歲 的 延 湳 伯 和 他 的 太 太 選 中 這 個 良 辰 吉 時 , 將 蔡 家 祖 先 們 的 神 主牌 位 請 回 他 們 剛 剛 蓋 好 的 新 屋 內 供 奉 。 延 湳 伯 雙 手 捧 著 神 主 , 由 山 下 的 鐵 皮 屋 中 走了 出 來 , 光 著 腳 一 步 又 一 步 地 爬 上 柏 油 路 的 斜 坡 ; 延 湳 嬸 口 裡 念 念 有 辭 地 說 道 : 「蔡 家 的 祖 先 啊 ! 咱 著 好 好 看 路 行 轉 來 , 轉 來 去 咱 的 厝 。 」  

兩 個 老 夫 妻 吃 力 地 爬 上 斜 坡 , 走 到 了 新 屋 的 門 口 , 延 湳 伯 喘 了 口 氣 ,看 著 門 楣 上 剛 貼 的 紅 紙 , 嘴 角 露 出 一 絲 絲 微 笑 ; 這 時 , 他 的 太 太 又 喃 喃 唸 道 : 「 蔡家 的 祖 先 啊 ! 咱 欲 跨 過 門 檻 , 著 愛 好 好 啊 行 過 。 」  

走 進 入 屋 內 , 延 湳 嬸 打 開 了 電 燈 , 整 個 大 廳 瞬 間 亮 了 起 來 , 嶄 新 的 神桌 上 方 懸 掛 了 一 幅 觀 音 神 像 , 似 乎 在 注 視 著 兩 夫 妻 的 動 作 。 延 湳 伯 恭 敬 地 將 神 主 放在 神 桌 上 ; 延 湳 嬸 拿 起 了 六 支 香 , 並 用 打 火 機 將 香 點 燃 , 然 後 兩 夫 妻 各 持 著 三 支 香, 在 神 主 牌 面 前 默 默 祝 禱 著 。 延 湳 嬸 含 著 淚 珠 細 聲 地 說 道 : 「 蔡 家 的 祖 先 啊 ! 咱 已經 轉 來 厝 內 , 恁 著 保 庇 子 孫 啊 , 保 庇 阮 第 二 後 生 和 媳 婦 早 一 日 出 院 , 平 安 轉 來 厝 。」  

蔡 家 的 祖 先 們 對 於 延 湳 嬸 的 祈 求 , 似 乎 有 了 回 應 。 在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後的 第 一 個 農 曆 年 到 來 前 , 她 的 第 二 兒 媳 婦 已 經 可 以 下 床 行 走 , 並 在 醫 院 中 照 顧 自 己的 丈 夫 。 延 湳 嬸 的 淚 光 中 有 了 些 許 的 喜 悅 , 她 在 新 房 子 中 走 來 走 去 , 看 著 每 間 房 間的 隔 局 , 喃 喃 自 語 地 暗 自 盤 算 著 : 老 二 在 地 震 中 被 壓 傷 「 龍 骨 」 ( 脊 椎 骨 ) , 將 來行 動 可 能 不 太 方 便 , 在 浴 室 和 廁 所 旁 邊 的 房 間 , 以 後 一 定 要 分 給 他 。    



動 地 震 天  

延 湳 嬸 的 二 兒 子 及 媳 婦 在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時 受 傷 住 院 。 他 們 是 臺 中 市 北 屯大 坑 地 區 的 保 安 林 農 戶 。 由 於 這 個 地 區 的 土 地 都 是 屬 於 國 有 財 產 局 所 有 , 蔡 家 和 附近 的 卅 多 戶 人 家 一 樣 , 必 須 向 政 府 承 租 林 地 來 耕 種 。 然 而 在 政 府 的 「 限 建 」 政 策 下, 這 卅 多 戶 農 家 大 都 還 是 住 在 傳 統 的 「 土 埆 厝 」 中 , 住 家 並 沒 有 因 時 代 的 改 變 及 經濟 環 境 的 富 裕 而 加 以 翻 修 。   在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中 , 北 屯 大 坑 地 區 剛 好 位 於 「 車 籠 埔 斷 層 」 的 斷 層 線 上 , 不 少 鋼 筋 水 泥 的 透 天 住 宅 一 一 倒 塌 ; 保 安 林 區 雖 然 距 離 斷 層 線 還 有 數 公 里 之 遠, 但 是 農 民 所 居 住 的 「 土 埆 厝 」 較 鋼 筋 水 泥 的 房 屋 更 不 堪 一 擊 , 在 六 點 四 級 的 強 震下 一 一 傾 倒 。 屋 樑 隨 著 厚 重 的 「 土 埆 」 倒 下 , 壓 死 及 壓 傷 了 正 在 沈 睡 的 人 們 ; 居 民 們 藉 助 著 微 弱 的 手 電 筒 , 在 漆 黑 的 夜 裡 將 親 人 們 一 一 挖 掘 出 來 , 然 後 用 摩 拖 車 送 到臺 中 市 就 醫 。  

延 湳 嬸 的 二 兒 子 及 媳 婦 正 是 睡 在 「 土 埆 厝 」 的 房 間 內 , 在 一 陣 天 搖 地 動 後 , 他 們 還 來 不 及 跑 出 戶 外 , 就 被 掉 落 下 來 的 樑 柱 及 「 土 埆 」 壓 個 正 著 。 還 好 他們 的 三 個 孩 子 與 祖 父 母 住 在 旁 邊 的 違 章 鐵 皮 屋 內 , 才 沒 有 造 成 更 多 的 傷 亡 。   延 湳 伯 說 , 地 震 一 來 他 就 聽 到 鐵 皮 屋 內 嘎 嘎 作 響 , 而 地 底 似 乎 也 在 鳴叫 著 , 就 好 像 六 十 多 年 前 的 「 墩 仔 腳 」 大 地 震 一 樣 ( 註 : 指 一 九 三 五 年 四 月 廿 一 日 的 后 里 大 地 震 , 當 時 造 成 了 三 千 三 百 多 人 死 亡 ) , 緊 接 著 就 聽 到 房 子 倒 塌 的 聲 音 。他 連 忙 拉 起 孫 子 往 外 跑 , 在 黑 夜 中 發 現 自 己 的 房 子 已 經 倒 成 一 團 , 而 遠 處 又 傳 來 兒媳 婦 哀 嚎 的 聲 音 。 他 立 刻 到 農 具 間 找 到 一 具 手 電 筒 , 在 延 湳 嬸 及 三 個 孫 兒 的 幫 忙 下, 把 媳 婦 先 挖 出 來 。  

當 時 由 於 工 具 不 足 , 三 個 孫 子 都 是 用 手 挖 著 泥 土 , 指 甲 還 流 出 血 來 。延 湳 嬸 告 訴 三 個 孫 兒 說 : 「 咱 手 受 傷 以 後 還 好 , 爸 爸 媽 媽 先 救 出 來 卡 要 緊 ! 」 在 五人 的 努 力 下 , 終 於 將 二 名 傷 患 從 殘 破 的 房 子 中 挖 了 出 來 。 延 湳 伯 發 現 , 兒 媳 婦 的 傷勢 較 輕 , 不 但 有 知 覺 而 且 還 會 哀 叫 ; 但 二 兒 子 的 情 況 就 相 當 嚴 重 , 整 個 人 已 經 昏 迷不 醒 , 必 須 立 刻 送 到 山 下 的 醫 院 治 療 。  

為 了 搶 救 傷 患 , 延 湳 伯 騎 上 摩 托 車 往 山 下 前 去 , 結 果 卻 發 現 當 地 唯 一通 往 臺 中 市 的 道 路 已 經 被 一 顆 大 落 石 擋 住 , 車 輛 無 法 出 入 。 他 立 刻 調 頭 轉 到 另 一 條小 路 上 , 摩 托 車 騎 沒 有 多 久 , 在 車 頭 大 燈 的 照 耀 下 , 發 現 這 條 小 路 也 被 大 石 擋 住 去路 。 延 湳 伯 只 好 回 家 去 拿 鋤 頭 、 鐵 棍 等 工 具 , 和 大 孫 子 兩 人 費 盡 了 力 氣 , 花 了 好 幾個 鐘 頭 , 才 將 擋 在 路 中 央 的 大 石 頭 搬 移 開 來 。 然 後 再 向 鄰 居 借 了 一 台 手 推 拖 車 , 在餘 震 連 連 的 情 況 下 , 把 兒 子 和 媳 婦 送 到 山 下 去 。  

在 兩 名 傷 患 被 送 到 山 下 時 , 天 色 已 經 逐 漸 明 亮 起 來 , 延 湳 伯 和 他 的 大孫 子 抵 達 山 腳 , 發 現 整 個 路 面 地 基 已 經 隆 起 了 三 、 四 公 尺 高 , 道 路 被 硬 生 生 地 撕 裂成 兩 半 , 根 本 無 法 通 行 。 還 好 當 時 已 經 有 軍 警 及 救 護 人 員 聚 集 在 山 腳 下 , 準 備 上 山救 援 受 難 者 ; 在 他 們 的 協 助 下 , 才 將 兩 名 傷 患 平 安 地 送 到 醫 院 急 救 。    



宿 命  

回 想 起 兒 子 與 媳 婦 的 傷 勢 , 延 湳 嬸 的 眼 眶 裡 總 是 含 著 淚 水 。 她 說 : 「 兩個 老 的 都 活 到 七 十 多 歲 了 , 反 而 沒 有 死 傷 。 這 兩 個 少 年 的 才 四 十 多 歲 , 卻 被 壓 斷 了龍 骨 ( 脊 椎 骨 ) , 這 一 切 只 能 說 是 歹 命 吧 ! 」  

面 對 著 延 湳 嬸 的 感 歎 , 延 湳 伯 卻 沒 有 哭 泣 。 他 挺 直 了 腰 桿 大 罵 政 府 的不 當 政 策 是 罪 魁 禍 首 , 是 造 成 大 坑 地 區 死 傷 的 主 因 。 延 湳 伯 說 : 「 從 日 本 降 伏 以 後( 指 日 本 投 降 ) , 國 民 黨 就 接 管 臺 灣 , 新 的 政 府 不 知 道 為 了 什 麼 , 竟 然 將 大 坑 的 部分 土 地 指 定 為 保 安 林 , 並 且 實 施 禁 建 政 策 , 使 得 住 在 這 裡 的 居 民 , 到 今 天 為 止 還 是住 在 傳 統 的 土 埆 厝 中 , 不 能 將 房 子 翻 修 成 較 堅 固 的 磚 造 水 泥 。 因 此 在 大 地 震 中 , 才會 造 成 保 安 林 區 死 亡 卅 多 人 的 慘 劇 。 這 些 人 都 是 住 在 土 埆 厝 中 , 被 掉 落 的 土 埆 所 壓死 ; 幸 運 者 就 被 親 人 即 時 救 出 來 , 雖 然 撿 回 了 一 條 命 , 卻 有 不 少 人 變 成 了 殘 廢 。 」  

延 湳 伯 氣 憤 地 說 道 , 就 是 因 為 政 府 的 禁 建 政 策 , 讓 大 坑 的 保 安 林 地 區 無法 翻 建 , 但 在 家 庭 的 人 口 增 加 下 , 住 戶 們 不 得 不 搭 建 鐵 皮 屋 來 增 加 房 間 數 量 , 以 便因 應 家 中 人 口 的 增 加 。 雖 然 這 些 鐵 皮 屋 都 是 違 章 建 築 , 但 諷 刺 的 是 , 合 法 的 土 埆 厝在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中 幾 乎 全 數 倒 塌 , 造 成 保 安 林 區 卅 多 人 死 亡 ; 這 些 違 法 的 鐵 皮 屋 卻是 完 好 如 初 , 沒 有 造 成 任 何 傷 亡 。  

延 湳 伯 的 兒 子 及 媳 婦 正 好 是 住 在 傳 統 的 土 埆 厝 內 , 大 地 震 時 房 子 應 聲而 倒 , 兩 人 在 一 瞬 間 就 被 巨 大 的 土 埆 壓 住 , 才 會 受 到 重 傷 ; 而 延 湳 伯 夫 婦 及 三 名 孫兒 住 在 外 面 的 鐵 皮 屋 中 , 逃 過 了 一 劫 。 延 湳 伯 說 : 「 這 棟 土 埆 厝 是 我 在 民 國 四 十 八年 的 『 八 七 水 災 』 後 所 興 建 的 , 當 時 每 塊 土 埆 都 有 四 十 斤 重 , 由 我 和 太 太 兩 人 用 人力 扛 到 山 上 蓋 房 子 ; 沒 想 到 在 四 十 年 後 , 這 些 土 埆 竟 然 壓 向 我 的 兒 子 、 媳 婦 , 讓 他們 受 到 重 傷 , 這 大 概 只 能 說 是 命 吧 ! 」


保 安 林 的 歷 史  

延 湳 伯 口 中 所 謂 的 「 禁 建 」 , 其 實 是 從 民 國 五 十 年 代 才 開 始 實 施 。 早 在一 百 多 年 前 , 漢 人 移 民 進 入 了 大 坑 山 區 開 墾 , 當 時 並 未 有 所 謂 「 所 有 權 」 的 觀 念 ,在 開 山 闢 土 、 建 立 家 園 後 , 早 期 移 民 沒 有 向 政 府 辦 理 任 何 土 地 登 記 。 直 到 日 本 明 治四 十 一 年 ( 一 九 ○ 七 年 ) 時 , 日 本 政 府 實 施 「 林 野 調 查 」 , 將 沒 有 登 記 或 是 所 有 權的 土 地 收 歸 國 有 。 大 坑 山 區 的 部 分 土 地 , 就 在 當 年 的 十 二 月 一 日 時 , 被 政 府 以 「 告示 一 四 二 號 」 公 告 為 保 安 林 , 而 其 上 的 開 墾 戶 就 變 成 了 承 租 戶 , 必 須 向 政 府 承 租 土地 。  

到 了 國 民 政 府 時 期 , 臺 灣 省 林 務 局 將 大 坑 保 安 林 區 委 託 臺 中 市 政 府 管理 , 市 府 經 過 重 新 丈 量 、 鑑 界 , 劃 定 了 保 安 林 區 共 有 三 二 五 ‧ 九 七 三 公 頃 。 民 國 五十 四 年 十 一 月 時 , 臺 灣 省 再 度 公 告 此 地 為 保 安 林 , 理 由 是 基 於 水 土 保 持 、 森 林 涵 養及 上 游 水 源 保 護 , 當 地 居 民 所 興 建 的 住 宅 必 須 維 持 原 狀 , 不 准 翻 修 或 是 擴 建 。  

以 蔡 延 湳 的 家 族 為 例 , 他 的 父 親 在 一 百 年 前 抵 達 此 地 開 墾 , 就 一 直 以「 做 山 」 維 生 。 但 是 蔡 家 所 開 墾 的 土 地 並 非 屬 於 他 們 所 有 , 而 是 屬 於 政 府 的 國 有 地。 當 地 的 農 戶 必 須 向 政 府 承 租 , 以 便 能 加 以 耕 種 、 收 穫 來 維 持 生 計 。 政 府 若 是 要 利用 時 , 可 以 逕 行 結 束 承 租 關 係 而 向 他 們 收 回 土 地 。 民 國 七 十 八 年 十 二 月 七 日 , 臺 中市 政 府 將 保 安 林 區 的 三 百 多 公 頃 土 地 全 部 規 劃 為 「 森 林 公 園 」 , 並 通 過 都 市 計 畫 變更 , 因 而 引 起 當 地 居 民 的 反 彈 。 居 民 紛 紛 陳 情 , 希 望 能 放 領 這 些 土 地 給 他 們 承 購 ,可 是 政 府 始 終 都 沒 有 答 應 , 當 地 因 而 被 納 入 「 大 坑 森 林 公 園 預 定 地 」 範 圍 。  

由 於 保 安 林 區 的 土 地 是 屬 於 政 府 所 有 , 民 國 五 十 七 年 起 為 了 防 止 山 林遭 受 濫 伐 、 濫 墾 , 政 府 就 實 施 了 「 禁 建 」 政 策 : 禁 止 當 地 農 民 擴 增 及 翻 修 建 築 物 ,如 果 違 反 規 定 時 , 一 律 視 為 違 章 建 築 物 加 以 拆 除 。 居 民 在 無 可 奈 何 下 , 只 好 搭 建 簡易 、 便 宜 的 鐵 皮 屋 居 住 , 以 免 被 政 府 拆 除 時 損 失 過 大 。 但 這 些 鐵 皮 屋 除 了 是 違 章 建築 物 之 外 , 更 是 「 冬 冷 夏 熱 」 , 十 分 不 適 合 居 住 。 居 民 們 一 忍 就 是 十 多 年 , 沒 有 想到 這 些 帶 給 他 們 痛 苦 的 鐵 皮 屋 , 卻 在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中 救 了 不 少 居 民 的 生 命 ; 人 生 的無 常 及 命 運 的 捉 弄 , 讓 居 民 們 真 是 哭 笑 不 得 。
 

 


 

一個大坑保安林區的地震故事(下)


神 主 牌  

大 地 震 後 , 蔡 延 湳 和 太 太 兩 人 面 對 殘 破 的 家 園 , 以 及 兒 子 媳 婦 的 重 傷 入院 , 還 是 強 忍 著 悲 傷 , 開 始 在 破 碎 的 殘 骸 中 整 理 , 從 土 堆 裡 清 理 出 一 張 椅 子 、 一 副碗 筷 — — 只 要 還 可 以 使 用 的 東 西 都 必 須 搶 救 回 來 , 讓 地 震 的 損 失 減 到 最 少 的 程 度 。  

兩 位 老 夫 妻 在 一 片 廢 墟 中 找 到 了 蔡 家 祖 先 的 「 神 主 牌 」, 在 一 陣 土 崩石 裂 下 , 神 主 牌 竟 然 安 然 無 事 , 靜 靜 地 躺 臥 在 廢 墟 中 。 兩 夫 妻 看 著 殘 破 的 家 園 , 捧起 了 神 主 牌 , 默 默 地 流 下 眼 淚 。 延 湳 伯 對 太 太 說 : 「 我 們 就 算 再 怎 麼 落 魄 , 也 總 該讓 公 媽 有 個 地 方 住 吧 ! 」  

 於 是 他 們 兩 人 捧 著 神 主 牌 , 慢 慢 地 走 下 山 坡 , 來 到 山 腰 上 一 棟 鐵 皮 屋裡 。 這 棟 鐵 皮 屋 原 本 是 蔡 家 充 當 儲 藏 室 所 使 用 , 可 是 在 家 園 破 碎 之 際 , 兩 位 七 十 多歲 的 老 夫 婦 只 好 以 此 棲 身 。 延 湳 嬸 找 到 了 一 個 竹 編 籃 子 , 將 神 主 牌 放 在 裡 面 , 高 掛在 屋 子 的 棟 柱 上 。 兩 夫 妻 點 燃 了 清 香 , 延 湳 嬸 輕 輕 地 向 祖 先 們 說 道 : 「 子 孫 遇 到 了天 災 地 變 , 不 得 已 才 搬 到 這 裡 居 住 , 希 望 公 媽 能 夠 卡 委 屈 一 下 , 體 諒 子 孫 的 苦 衷 。」  

在 安 置 好 祖 先 的 神 主 牌 後 , 兩 位 老 夫 妻 開 始 整 理 家 園 。 由 於 原 住 家 是用 土 埆 興 建 , 倒 塌 下 來 後 變 成 了 一 片 泥 土 , 不 少 家 庭 用 具 都 蒙 上 一 層 厚 厚 的 泥 灰 ,必 須 加 以 清 洗 後 再 晾 乾 。 因 此 延 湳 嬸 花 了 兩 個 月 的 時 間 在 清 洗 這 些 用 具 , 從 床 鋪 、桌 椅 、 到 碗 盤 。 而 延 湳 伯 也 開 始 整 理 竹 林 , 並 開 始 計 劃 如 何 重 建 家 園 。 而 他 們 的 三位 孫 兒 , 也 先 寄 放 在 大 坑 圓 環 附 近 的 親 戚 家 中 , 拜 託 親 戚 加 以 照 顧 。   


重 建 家 園  

雖 然 面 對 著 兒 子 、 媳 婦 的 重 傷 住 院 , 但 是 延 湳 嬸 的 心 中 還 是 充 滿 著 感 謝。 她 蹲 在 鐵 皮 屋 旁 , 一 邊 撿 著 菜 葉 一 邊 說 道 : 「 在 大 地 震 發 生 後 , 我 是 有 目 屎 哭 到無 目 屎 , 只 要 一 想 到 家 裡 的 慘 狀 , 就 不 得 不 哭 出 來 。 但 是 地 震 後 沒 幾 天 , 我 聽 到 了隔 壁 鄰 居 出 山 ( 辦 喪 事 ) 的 聲 音 , 回 想 到 自 己 家 中 至 少 沒 有 人 死 亡 , 算 是 不 幸 中 的大 幸 , 因 此 反 倒 是 替 別 人 家 來 哭 。 」  

延 湳 嬸 口 中 的 鄰 居 , 正 是 離 她 家 三 、 四 百 公 尺 遠 的 另 一 戶 人 家 。 在 九二 一 大 地 震 中 , 這 戶 人 家 一 共 喪 失 了 三 位 親 人 , 分 別 是 一 位 八 十 多 歲 的 老 奶 奶 及 二名 未 成 年 的 孫 兒 。 在 地 震 過 後 不 久 , 三 人 一 起 辦 理 喪 事 , 出 喪 的 靈 車 共 有 三 輛 , 走在 最 前 面 的 正 是 這 位 八 十 多 歲 的 老 人 , 而 隨 後 二 輛 靈 車 則 是 二 位 孫 兒 。 三 人 都 是 在大 地 震 中 喪 生 , 在 天 災 地 變 中 死 亡 , 他 們 的 家 人 在 悲 傷 之 餘 , 更 要 面 對 殘 破 的 家 園, 只 能 草 草 地 為 他 們 料 理 後 事 。  

延 湳 嬸 說 : 「 比 起 別 人 家 的 慘 狀 , 我 們 還 算 是 幸 運 的 , 因 此 在 地 震 後 我 一 直 為 這 些 鄰 居 唸 誦 著 『 阿 彌 陀 佛 』 , 希 望 死 難 者 能 早 日 渡 化 超 生 。 」  

相 對 於 延 湳 嬸 的 看 法 , 延 湳 伯 則 是 比 較 積 極 。 在 大 地 震 發 生 後 , 他 將 受傷 的 家 人 安 置 好 , 就 開 始 進 行 重 建 的 工 作 。 延 湳 伯 說 : 「 這 個 家 是 阮 兩 夫 妻 雙 手 建立 起 來 的 , 也 是 我 的 祖 先 所 留 下 來 的 , 為 了 對 祖 先 及 後 代 子 孫 有 所 交 待 , 我 會 將 它重 建 起 來 。 」  

延 湳 伯 的 決 心 不 是 任 何 事 物 可 以 動 搖 的 。 他 出 生 於 日 治 時 期 , 年 幼 時, 正 好 是 臺 灣 香 蕉 開 始 外 銷 日 本 的 黃 金 歲 月 , 一 船 又 一 船 的 香 蕉 正 是 臺 灣 農 業 的 新希 望 , 因 此 不 少 農 村 開 始 種 植 香 蕉 。 日 本 政 府 當 時 在 臺 中 市 成 立 了 全 臺 唯 一 的 「 香蕉 市 場 」 , 將 中 部 地 區 的 香 蕉 加 以 集 中 , 分 類 後 外 銷 到 日 本 。 大 坑 地 區 因 而 興 起 了一 股 種 蕉 風 潮 , 延 湳 伯 的 父 親 也 開 始 在 山 林 間 種 植 香 蕉 。 他 迄 今 仍 記 得 , 在 香 蕉 盛產 時 期 , 每 天 到 學 校 上 學 時 , 都 要 順 便 背 著 二 大 串 的 香 蕉 , 走 一 個 小 時 左 右 的 山 路到 大 坑 街 上 , 把 香 蕉 交 給 大 盤 商 處 理 , 然 後 再 到 學 校 讀 書 。  

延 湳 伯 的 決 心 正 是 來 自 於 土 地 給 他 的 鍛 煉 , 從 年 幼 時 每 天 挑 著 香 蕉 上學 的 日 子 開 始 , 他 就 了 解 到 生 命 其 實 是 一 連 串 的 奮 鬥 。 他 說 : 「 我 們 在 這 裡 做 山 (指 在 山 裡 耕 種 ) , 種 水 果 , 也 種 竹 筍 , 雖 然 收 穫 並 不 豐 , 但 維 持 一 家 溫 飽 沒 有 問 題。 從 我 的 父 親 開 始 , 這 座 山 養 活 了 我 們 全 家 一 百 多 年 了 ; 現 在 山 崩 了 , 我 們 還 是 要站 起 來 , 把 房 子 再 蓋 起 來 , 給 三 個 兒 子 一 個 祖 厝 , 也 給 祖 先 們 一 個 交 待 。 」  

就 在 這 種 信 念 下 , 延 湳 伯 開 始 籌 畫 著 如 何 重 建 家 園 。 在 國 軍 的 協 助 下, 挖 土 機 首 先 將 舊 屋 殘 骸 清 除 乾 淨 , 延 湳 伯 依 照 舊 有 的 方 位 , 規 劃 了 七 十 多 坪 的 平房 新 屋 。 延 湳 伯 說 : 「 我 要 蓋 一 棟 地 震 震 不 倒 的 房 子 , 好 讓 子 孫 們 安 心 居 住 。 」   


新 居 落 成  

為 了 要 蓋 一 棟 地 震 震 不 垮 的 房 子 , 延 湳 伯 可 說 是 費 盡 了 苦 心 。 他 首 先 和延 湳 嬸 兩 人 規 劃 房 子 的 位 置 , 並 決 定 要 興 建 三 間 大 房 間 , 每 個 兒 子 都 可 以 分 到 一 間; 緊 接 著 就 和 土 木 師 傅 們 商 量 所 要 使 用 的 材 質 。 由 於 對 地 震 的 恐 懼 , 他 們 決 定 以 鋼板 及 鐵 皮 來 興 建 , 而 房 屋 底 下 也 紮 下 地 基 , 並 用 水 泥 加 以 固 定 , 以 防 日 後 地 震 發 生時 , 再 度 發 生 倒 塌 的 現 象 。  

延 湳 伯 說 : 「 我 一 生 中 共 遇 上 二 次 大 地 震 , 經 驗 特 別 豐 富 。 現 在 年 紀也 有 七 十 多 歲 了 , 這 一 輩 子 大 概 也 遇 不 到 了 ; 可 是 我 的 兒 子 、 孫 子 仍 然 有 機 會 遇 到大 地 震 。 因 此 我 在 興 建 新 房 子 時 , 特 別 要 求 師 傅 要 把 地 基 打 好 , 讓 地 震 再 也 震 不 垮蔡 家 的 房 子 。 」  

就 在 師 傅 們 工 作 的 同 時 , 延 湳 嬸 也 在 一 旁 燒 水 、 煮 飯 , 預 備 師 傅 們 的午 餐 。 她 看 著 新 屋 的 地 基 正 在 灌 漿 , 水 泥 正 由 大 卡 車 的 滾 輪 倒 到 板 模 上 , 而 師 傅 們也 拿 著 工 具 將 水 泥 抹 平 。 延 湳 嬸 心 中 有 所 盤 算 , 她 站 了 起 來 , 慢 慢 地 走 到 地 基 旁 ,心 裡 想 著 這 棟 房 子 以 後 要 如 何 分 配 給 三 個 兒 子 。  

而 站 在 一 旁 監 工 的 延 湳 伯 卻 有 著 另 外 的 苦 惱 。 由 於 這 棟 房 子 的 興 建 費用 要 一 百 多 萬 , 在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後 , 兒 子 及 媳 婦 紛 紛 住 院 , 使 得 家 中 的 經 濟 面 臨 相當 的 壓 力 , 但 興 建 房 屋 又 勢 在 必 行 。 延 湳 伯 說 : 「 政 府 說 有 什 麼 銀 行 優 惠 專 案 讓 我們 申 請 , 但 是 這 是 對 於 擁 有 土 地 所 有 權 者 才 有 用 。 像 大 坑 保 安 林 地 區 的 農 民 , 每 一戶 都 是 向 政 府 承 租 土 地 耕 種 , 根 本 沒 有 土 地 所 有 權 。 因 此 政 府 的 這 項 政 策 根 本 就 像是 一 塊 看 得 到 、 吃 不 到 的 大 餅 , 對 我 們 來 說 實 在 毫 無 意 義 。 」  

他 說 : 「 我 們 還 是 靠 自 己 比 較 穩 當 , 靠 政 府 只 好 去 喝 西 北 風 。 反 正 政府 只 要 不 要 阻 止 我 們 重 建 , 那 大 家 就 十 分 感 謝 了 , 沒 有 希 望 這 些 大 官 們 也 給 百 姓 幫什 麼 忙 。 反 正 我 們 住 在 山 裡 , 還 有 自 己 的 親 戚 朋 友 可 以 借 錢 , 銀 行 不 借 錢 我 們 還 是自 有 辦 法 , 這 就 是 生 存 之 道 。 」    



請 祖 先 們 回 家  

民 國 八 十 八 年 農 曆 十 一 月 十 二 日 , 蔡 延 湳 夫 婦 起 了 個 大 早 。 在 距 離 九 二一 大 地 震 的 九 十 天 後 , 他 們 將 房 子 重 新 蓋 了 起 來 。 延 湳 伯 看 著 住 在 鐵 皮 屋 的 祖 先 神主 , 心 有 所 感 地 說 道 : 「 子 孫 可 憐 , 祖 先 神 明 也 跟 著 落 難 了 ! 」  

在 這 一 天 清 晨 時 分 , 蔡 延 湳 夫 婦 將 祖 先 神 主 請 回 新 家 中 , 並 供 奉 在 神桌 上 , 完 成 了 做 子 孫 的 使 命 。 延 湳 伯 說 : 「 為 了 讓 後 代 子 孫 有 安 身 之 地 , 這 次 新 蓋的 房 子 說 來 簡 陋 , 除 了 地 上 的 水 泥 , 徹 底 都 是 鐵 皮 搭 建 的 。 人 家 說 , 鐵 皮 屋 地 震 不會 倒 , 我 不 得 不 相 信 。 其 實 , 我 們 的 房 子 之 前 也 倒 過 , 在 我 的 印 象 中 , 民 國 四 十 八年 的 『 八 七 水 災 』 時 , 暴 漲 的 溪 水 也 曾 沖 走 了 我 們 的 房 子 。 如 今 再 一 次 的 災 難 , 不但 讓 兒 子 、 媳 婦 受 到 重 傷 , 還 讓 祖 先 們 和 我 們 一 起 受 苦 。 我 不 想 讓 後 代 面 臨 同 樣 的傷 痛 , 才 蓋 了 這 棟 鐵 皮 屋 , 雖 然 簡 陋 、 不 夠 舒 適 , 但 卻 堅 固 許 多 , 絕 對 可 以 抵 擋 大地 震 。 」  

將 祖 先 的 神 主 安 置 妥 當 後 , 蔡 延 湳 夫 婦 像 是 完 成 了 一 宗 重 要 使 命 般 地, 坐 在 椅 子 上 鬆 了 一 口 氣 。 清 晨 的 日 光 從 樹 梢 間 灑 落 下 來 , 庭 院 外 的 梅 樹 開 著 白 色的 花 朵 , 在 冬 陽 下 搖 曳 生 姿 。 兩 夫 妻 相 互 對 看 , 許 久 都 說 不 出 一 句 話 。 延 湳 伯 慢 慢站 起 身 來 , 往 門 口 走 去 , 他 看 著 剛 剛 升 起 的 朝 陽 , 深 深 的 吐 了 一 口 氣 , 接 著 又 走 到庭 院 去 , 望 著 腳 下 的 土 地 。  

延 湳 伯 說 : 「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後 , 很 多 人 都 說 大 坑 是 斷 層 帶 , 勸 我 們 離開 這 裡 到 都 市 居 住 。 但 我 沒 有 辦 法 離 開 這 塊 土 地 , 因 為 我 出 生 在 這 裡 , 與 這 裡 的 一草 一 木 情 感 深 厚 , 這 種 感 情 不 是 住 在 城 市 公 寓 的 人 可 以 理 解 的 。 他 們 的 房 子 倒 塌 了可 以 另 外 買 新 家 , 但 是 我 的 房 子 倒 塌 了 , 還 是 要 在 這 塊 祖 先 所 留 下 的 土 地 上 重 建 。」  

於 是 延 湳 伯 拿 起 了 鋤 頭 , 開 始 整 理 住 家 旁 邊 的 一 片 竹 林 。 這 片 竹 林 在九 二 一 大 地 震 中 受 到 地 層 滑 落 的 影 響 , 有 不 少 的 竹 子 被 土 石 掩 埋 。 延 湳 伯 一 一 將 竹子 扶 好 , 希 望 它 們 能 再 次 站 立 起 來 , 重 新 成 長 。 他 說 : 「 我 會 把 家 園 重 建 起 來 , 把竹 林 整 理 好 , 讓 竹 筍 也 可 以 再 次 採 收 。 」  

隨 著 竹 子 的 重 新 站 立 , 住 在 保 安 林 的 蔡 家 也 逐 漸 恢 復 以 往 的 生 活 。 在九 二 一 大 地 震 後 的 第 一 次 農 曆 年 時 , 延 湳 伯 夫 婦 將 三 名 孫 兒 接 回 家 中 ; 而 媳 婦 也 可以 辦 理 出 院 , 回 到 家 中 共 享 年 夜 飯 。 這 一 夜 , 他 們 共 聚 在 新 屋 的 神 桌 前 , 點 燃 了 一把 清 香 , 然 後 每 人 手 持 三 支 , 向 祖 先 的 神 主 默 默 祈 禱 , 祈 盼 著 住 院 中 的 二 兒 子 能 夠早 日 康 復 。   



尾 聲  

五 月 初 夏 的 一 個 下 午 , 我 又 來 到 大 坑 保 安 林 區 的 蔡 家 。 延 湳 嬸 對 於 我 的到 來 相 當 高 興 , 請 我 到 他 們 新 家 中 泡 茶 , 並 一 起 品 嚐 著 他 們 自 製 的 龍 眼 乾 。 延 湳 伯似 乎 恢 復 了 以 往 的 正 常 生 活 , 拿 著 冒 煙 的 錫 筒 上 山 , 準 備 收 成 蜂 蜜 及 蜂 王 乳 。 延 湳伯 告 訴 我 說 , 他 養 蜜 蜂 已 經 有 十 多 年 了 , 每 年 的 這 個 時 候 正 是 採 收 期 , 而 這 些 蜜 蜂在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後 嚇 逃 了 不 少 , 現 在 逐 漸 又 回 到 自 己 的 蜂 巢 中 生 活 , 並 開 始 生 產 蜂蜜 及 蜂 王 乳 。  

看 著 延 湳 伯 走 上 山 去 , 錫 筒 冒 出 的 煙 霧 散 布 到 竹 林 間 , 一 時 間 蜜 蜂 都飛 離 了 蜂 窩 。 他 伸 手 進 入 蜂 巢 中 , 拿 出 了 好 幾 顆 流 出 乳 白 液 汁 的 蛹 狀 物 , 告 訴 我 說這 正 是 蜂 王 乳 。 我 好 奇 地 吃 了 一 口 , 一 股 濃 烈 的 氣 味 從 喉 嚨 嗆 到 鼻 孔 , 讓 我 幾 乎 流下 眼 淚 來 。  

延 湳 嬸 走 向 前 來 , 看 著 我 的 窘 態 幾 乎 笑 了 出 來 , 叫 我 不 要 再 吃 剩 下 的蜂 王 乳 。 她 抬 頭 望 著 一 棟 開 著 白 色 小 花 的 樹 , 告 訴 我 說 這 是 柚 子 樹 , 現 在 開 花 , 農曆 八 月 時 將 會 結 實 累 累 。 延 湳 嬸 說 : 「 當 柚 子 可 以 吃 的 時 候 , 我 的 二 兒 子 大 概 也 可以 出 院 回 家 , 到 時 候 你 一 定 要 來 看 看 , 順 便 拿 一 些 柚 子 回 去 。 」  

我 看 著 延 湳 嬸 一 股 期 盼 的 神 情 , 心 中 算 著 柚 子 結 果 的 日 期 。 那 時 候 大概 是 九 二 一 大 地 震 屆 滿 一 周 年 的 日 子 , 在 三 百 多 天 的 等 待 後 , 蔡 家 終 於 可 以 在 新 屋裡 團 聚 。 就 像 蜜 蜂 一 般 , 在 天 災 地 變 後 還 是 會 飛 回 屬 於 它 的 蜂 巢 , 停 留 在 土 生 土 長的 故 鄉 。  

夕 陽 的 餘 暉 慢 慢 灑 落 , 映 著 延 湳 嬸 滿 布 皺 紋 的 臉 龐 , 也 照 在 開 滿 小 白花 的 柚 子 樹 上 。 我 想 , 在 面 臨 如 此 的 天 災 後 , 或 許 住 在 這 裡 的 人 根 本 沒 有 放 棄 希 望, 他 們 相 信 土 地 , 相 信 祖 先 始 終 會 庇 佑 子 孫 , 更 相 信 自 己 有 能 力 重 建 家 園 。 因 此 他們 在 廢 墟 中 找 回 祖 先 的 神 主 , 在 殘 破 的 家 園 裡 堅 持 著 希 望 , 因 為 這 塊 土 地 正 是 他 們唯 一 的 家 、 唯 一 生 命 寄 託 所 在 。

資料來源:中央日報 http://www.cdn.com.tw/daily/2000/09/19/text/890919e1.htm


春天來了

4Y12
時間:17:46
天氣:晴
溫度:23℃
視野:1

18:20 山底下華燈初上,但天空還是濛濛地亮著,日照的時間是明顯變長了。

嗯!~有嗅到春天的味道喔…

 

石頭

4Y11
時間:17:38
天氣:晴
溫度:15
視野:5

涼亭旁閒置了堆大石頭,想當然爾又是有熱心人士,正準備著要改造這美麗的山頂了。

一直以來就存在著兩種不同的聲音……有人費盡千心萬苦把材料送上山頭,不辭辛勞地動手改變環境。為了能在登頂之後,置身於舒適的休憩空間裏,同時享盡自然的美景。

另一種人則沈默地冷眼觀之,或者直指是事而非的人為破壞。就像那支不該存在而存在,看起來突兀極了的基地台天線。


有遮有蔽,有桌有椅;有鍋有碗,有儲水有存糧。該有的都有了,我想只差了個電視和冰箱吧?…

咦~想把山上當成跟自己的家裏!怎不把自己家裏變成山上呢?…


 

蛤蟆走路

4Y10
時間:17:49
天氣:晴
溫度:17.5
視野度:2

小隻的蟾蜍用跳的;比拳頭還大的這隻竟是用四隻腳,把肥重的身體撐起來,然後昂首闊步。
據說蟾蜍可以活到三千歲,莫非眼前的這隻其貌不揚的,早已練就數甲子的功力了?…也難怪老一輩的人,對人煙稀少的山,常有著莫明的敬胃。並同時告戒著子弟,沒事別往山上去。

原來山上真的有傳說中的青蛙精、鯰魚精、蛤蟆精……